四阿哥嘴角轻扬,双眼微眯,看着一脸得意的苏公公,声音悠然,你觉得,爷能用上肱骨之臣吗?
苏伟一愣,脊背窜出点点凉意,我,我就是随便说说
紫禁城浣衣局
夏儿,陆嬷嬷找你呢。
哦,浅绿色筒裙的小宫女应了一声,找了个拐角处,放下手里的木盆,擦擦身上的水渍,往陆嬷嬷屋里走去。
夏儿,进来吧,陆嬷嬷站起身,向夏儿招了招手。
夏儿怯怯地迈进房门,陆嬷嬷有什么吩咐?
你不用害怕,陆嬷嬷和蔼地笑笑,转身将门关上,有位姑姑想问你几句话,你照实回答。回答的好了,以后你就不用在浣衣局做苦役了。
夏儿缓缓地点点头,跟着陆嬷嬷走进了内厅,一扇纱绢的屏风后,坐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。
你就是夏儿?以前跟在平妃身边的?一个不紧不慢的年轻女子声音。
是,夏儿微微躬身。
你还记得平妃是怎么生病的吗?
夏儿皱了皱眉,就是慢慢的精神不好、脸色变差、总是咳嗽,后来就卧床不起了,还,还吐血
除此之外呢?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?
夏儿歪着头想想,没有什么怪异之处,太医来看就说是疫病,像是肺痨,然后就把奴婢们都赶出了钟粹宫。
屏风后一声轻叹,陆嬷嬷蹙着眉头捅了捅夏儿,你再想想,贵人既然有此一问,怎么能就一点怪异之处都没有呢?
夏儿为难地皱起眉心,真的没有啊,自从奴婢犯了错,就再也近不了平妃娘娘的身,奴婢真的不知道
算了,屏风后的人打断夏儿的话,没有就没有吧,你让她出去吧。
你呀,陆嬷嬷一脸恨其不争地点点夏儿的额头,出去吧,今儿的事儿不准对任何人说,要不然小心嬷嬷的鞭子!
是,夏儿缩着脖子往门外走,一股酸涩涌上心头,想起以前跟着平妃娘娘的日子,一件陈年旧事却猛然闪过脑海。
对了,夏儿惶惶然地停住脚步,转身对屏风后的人道,平妃娘娘的死,奴婢确实不知道内情,但是当年小阿哥的死,奴婢是身在其中的。
小阿哥?屏风后的人挺了挺身子。
是,平妃娘娘诞下的小阿哥,那个夭折的小阿哥。
第118章杀我灭口吧
康熙三十九年
五月,傍晚
苏伟哼着小曲儿,在东花园里遛弯儿。
这个时辰,府里的各位主子都在准备休息,奴才们不是忙着伺候,就是下差吃饭。花园里除了巡逻而过的护卫,只有一个吃撑了的苏公公。
夜色渐临的东花园,有一丝神秘的气息,苏伟脑海中转过前一世雍和宫的画面,时空重合的观感让他莫名地打了个寒颤。
恰在此时,一阵若有若无的抽涕声悠悠传来,苏伟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不会这么背吧,苏伟猫下腰,靠在假山石壁上,他要不要喊人来救他,他怕鬼
苏培盛,伴着一声轻唤,一个女子的脑袋从石壁后探了出来。
啊!一声尖叫划破长空。
苏公公,发生什么事儿了?一队巡逻的护卫跑了过来。
苏伟束手站在假山前,没什么事儿啊。
没事儿?领头的一脸讶异,那您刚才叫什么?
我?苏伟呆了呆,我叫了吗?哦,我开开嗓子,我最近练秦腔呢。
哦,这样啊,领头的挠挠后脑勺,往假山里看了看,却被苏公公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视线,那,您慢慢练。
好,苏伟笑笑,等我练好了,唱给兄弟们听啊。
护卫们点头哈腰地走了,苏伟松了口气,转身挤进了假山中间,我说,诗玥姑奶奶,您来了就来找我啊,躲在这儿干什么?我差点被吓出心脏病。
我怕打扰你,诗玥抱着膝盖,坐在山石上,脸庞一丝晶亮在黄昏的阴影中泛着光芒。
你哭啦?苏伟原地蹲下,出什么事儿啦?
诗玥抹抹眼角,没什么事儿,我就是心里乱。想来找你,也不知道说什么,就跑来这儿了。你不用管我,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。
咱们俩还是不是朋友?苏伟蹙了蹙眉,你有什么事儿就说,不用顾忌这顾忌那的。
诗玥看看苏伟,抿了抿嘴唇,其实,我今天到东花园来,想见你,也想见四阿哥。
见四阿哥?苏伟愣了愣。
恩,诗玥点点头,但是我是一时冲动,我不能见四阿哥的,见了四阿哥,我就没法做人了。
到底怎么回事啊?苏伟晃晃脑袋。
我父亲中了举人诗玥将自家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苏伟,福晋说让等一等,我写信告诉给了母亲。可是母亲一肚子埋怨,说父亲忧思成疾,说我不孝顺,一句话的事儿都办不好,这么多年白养我了。我心里难受,我担心我父亲的身体,可是我又不敢跟福晋说。今天母亲又托人带话,说她要辞了府邸的差事,打算变卖家产给父亲通关系,若是通不了就和父亲饿死在街头,让我好自为之。
苏伟眨了眨眼睛,这么严重?你父亲好歹中了举人啊,怎么也犯不上倾家荡产啊?
诗玥咧了咧嘴,擦干脸庞的眼泪,我母亲就是吓唬我啦,她在福晋家当了一辈子差,才不舍得走呢。我就是担心我父亲,我父亲虽然有些呆呆笨笨的,但对我很好。中举后就托人告诉我,让我不要再为他操心,好好做事儿。他现在成了举人,能做事,能养家了,以后一定为我购置多多的嫁妆,给我找个好人家。可是现在我真怕父亲难过
别哭了,苏伟递上自己的布巾,这事儿本来也不大,不就一句话嘛。
诗玥看了看苏伟,我就是跟你诉诉苦,你别逞强啊,咱们当奴才的哪能要求那么多。再说,我都跟福晋说过了
好啦,苏伟拍拍诗玥的肩膀,你好好收拾、收拾自己,回后宅去伺候福晋吧,我可是六品的太监,这些事儿不用你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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