库魁送走了穆尔察,转身回了屋子,苏公公,庄头说这第一批的皮料收的差不多了,不过质量普通。要想有好皮货,恐怕还得去蒙古走一趟。
蒙古啊,苏伟咬着信封,靠在椅背上,说起来,皇上也快北巡了吧
四爷府,西配院
一大清早,年氏的屋里倒颇为热闹,各式绸缎堆在桌上。
钮祜禄氏、耿氏围着圆桌转圈,挑拣着绸缎。诗玥坐在宋氏身旁,面色也颇和缓。李氏坐在榻子一侧,垂着眼饮茶,一声不吭。
年氏坐在另一侧,微抿着嘴角,这天气眼看着热起来了,我问过福晋,清理了后院的库房,将今年新进的绸缎拿出来给姐妹们添些夏裳。明儿个就叫裁缝进府,姐妹们自个儿有什么好布料,也一并吩咐了匠人们吧。
多谢侧福晋,几人齐齐行了礼。
钮祜禄氏扬着笑脸,捧了一匹淡黄色杜鹃穿柳的锦缎给诗玥看,姐姐,你看这匹纹样多别致,颜色也适合你,姐姐拿这个做件便袍可好?
诗玥弯了弯嘴角,伸手摸了摸那匹锦缎,妹妹眼光真好,我也喜欢。
年氏端起茶碗,刮了刮茶末道,今年新进的布料不少,姐妹们也别省着,库里累年压下来的绸缎都用不上。我寻思着,挑些颜色干净的,给奴婢们都做上几身。府里闷得久了,大家脸上都带着病气。夏天了,换些鲜亮的衣服,也能添些精神头儿。
哟,妹妹想得真是周全,李氏放下茶碗,捏着帕子掩了掩嘴角,这进府没几个月,又是敲打奴才,又是树立规矩的,现下连奴婢的衣裳都开始操心了。不知道的,还以为咱们府里没有福晋了呢。
瞧姐姐说的,年氏翘着嘴角,抿了口茶,妹妹所做这一切,都向福晋禀报过。不过是福晋身子不好,人也没精神,才由妹妹代劳。这府里上上下下几十个丫头婆子,若是没有规矩约束着,岂不是要翻了天去?你我都是侧福晋,贝勒爷忙着,福晋病着,不在这时分担府里的琐事,一年白白拿着内务府几百两的例银,与心难安啊。
年氏放下茶碗,语态淡然。李氏瞥了她几眼,心有不甘地哼了两声,却一时想不起如何反驳,最后只得冷着脸站起身,抚了抚云鬓道,我还有事儿,不耽误妹妹收拢人心了。喜儿,走。
喜儿扶着李氏出了屋子,年氏看着晃动的帘子,无语地摇了摇头。
福晋院里
福晋跪在佛龛前,低颂佛经。诗瑶迈进屋内,欲言又止。
什么事儿啊?福晋睁开眼睛,撑着蒲团站起身,诗瑶慌忙上前搀扶着。
福晋,是李侧福晋过来了,非要见您。
福晋叹了口气,由诗瑶扶着坐到正厅的木椅上,肯定又跟年氏那边有关。自打年氏入了府,李氏就没安生过。
主子,诗瑶蹙了蹙眉道,这李侧福晋往日也挺有头脑的啊,怎么现在处处占下风呢?上次年侧福晋处罚西配院的奴婢,她还跑去贝勒爷那儿告状,结果被年氏当场就顶回来了。
福晋扯着嘴角,摇了摇头,年氏是年遐龄的女儿,年遐龄以老乞休,皇上都念着他的功劳,准以原阶致仕,这封疆大吏不是白做的。年家虽不算权臣世家,但也是高官贵戚。这样的门庭教养出来的女儿,自带着大家之风,又没有文臣士绅的酸儒捆束。
福晋接过诗瑶递来的热茶,刮了刮茶末继续道,相交起来,李氏的父亲当初只是一地知县,虽不像宋氏一样恪守内规,但总归是小门出身,骨子里透着小家子气。眼界不高,只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,自然不是年氏的对手。
可,诗瑶踌躇了片刻,压了压嗓音道,那年侧福晋确实很得贝勒爷看重,就连后院的奴才们也都说年侧福晋驭下有方,管理起内院来井井有条。
他们说的没错啊,福晋放下茶碗,长舒了口气,姜嬷嬷拿来的账册都比几月前清晰多了。
那还不是因为福晋诗瑶咬了咬唇,您要是打起精神来,哪用得着她来越俎代庖啊。
行啦,福晋按了按太阳穴,站起身向内室走去,让李氏回去吧,我不想见人。
西配院
从年氏那儿出来,已近晌午。
诗玥看着笑盈盈的钮祜禄氏道,午膳不如去我那儿用吧,我父亲托人送了山珍来,虽算不上好东西,咱们也尝个新鲜。
好啊,钮祜禄氏挽起诗玥的手臂,回头冲慕兰道,把绸缎送回院子去,我中午去姐姐那儿吃。
是,慕兰领着小丫鬟,先一步抱着布料走了。
诗玥与钮祜禄氏进院前,正好看到李氏由外而回,两人驻足行礼,李氏却看也没看,直接进了自己的院子。
钮祜禄氏扁了扁嘴,轻笑着在诗玥耳旁道,这见天儿着,净是好戏,真是热闹极了。
你啊,诗玥看了钮祜禄氏一眼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两人进了屋子,絮儿放好布料,着人去吩咐厨房了。
钮祜禄氏跟着诗玥坐到了榻子上,还颇有道理,姐姐,我可没说错。李侧福晋以前在西配院里多威风啊,走路都仰着头,估计也就姐姐能入她的眼。这年侧福晋入府后,可就不一样了,高下立判。
诗玥抿了抿唇,没答话。
钮祜禄氏捡起绣篮里的几样花色看了看,又道,不过,我倒是觉得,现在这个样子才算正常。这后院怎么说有点儿鲜活气儿了,贝勒爷也时不时地过来。放到以前,真是大家想斗,都斗不起来。
诗玥看了看钮祜禄氏,眼眸微暗,钮祜禄氏往前凑了凑道,姐姐,你怎么了?我总觉得,你最近越来越没精神了,是不是病了?
没有,诗玥勉强地扯扯嘴角,只是夜里睡得不好,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。
两位小主,用膳了,絮儿掀开帘子,躬了躬身道。
好,诗玥拍拍钮祜禄氏的手,咱们去吃饭。
桌上四荤四素,并上一碗乌鸡菌菇汤、两盘窝窝、一盔儿小米粥,倒也丰盛。
来,你尝尝这鸡汤,干蘑是我爹托人送来的,诗玥盛了一碗给钮祜禄氏。
钮祜禄氏笑了笑,拿着小匙喝了半碗,面色却渐渐发白。
容月,你诗玥话还未说完,钮祜禄氏突然放下碗,干呕起来。
容月,诗玥慌忙放下碗筷,扶着钮祜禄氏,轻拍着她的背,这是怎么了,刚才还好好的呢。絮儿,去前院叫丁大夫来。
是,絮儿匆匆出了屋子。
钮祜禄氏摆摆手,喝了慕兰递上的清水,漱了漱口,姐姐,我没事,就是突然有些恶心。
都呕成这样了,怎么还说没事呢,诗玥懊恼地把鸡汤推远些,扶着钮祜禄氏站起身,咱们先到屋里坐一坐,等丁大夫来看看再说。
年氏屋里,午膳刚刚撤下,有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院里。
怎么了?年氏扬了扬眉梢,看着听了小丫头的话匆匆迈进屋门的采兮道。
采兮急急一俯身,沉了嗓音道,小主,钮祜禄格格有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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