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玥缓缓直起身,脸色有些发白,看向絮儿的眼神却依然温和,快别哭了,这哪里是你没用,明明是我强人所难了。你不敢轻易跟人提,还不都是为了我好,我心里都明白的。
小主,絮儿哭着抬起头,语气中满是心疼,我跟了您这么长时间了,虽然很多事情搞不懂,但是我知道,小主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。奴婢实在不想看见您伤心,奴婢真讨厌自己,总是帮不上小主的忙
傻丫头,诗玥拿下帕子给絮儿擦眼泪,自己的眼眶却也隐隐泛红,我有什么好伤心的,今天的结果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。只是我自己一时想不开,钻了牛角尖,其实不过就是两件衣裳,送不送的能有什么区别呢?快别哭了,咱们晚上吃酱鸭,再向钮祜禄小主要一坛果酿,你不是最爱喝那个吗?苏公公平平安安的出去了,咱们合该庆祝庆祝才是。
絮儿抽着鼻子点点头,自己又拿袖子擦了擦脸,冲着诗玥傻傻一笑。
七月二十,农庄
宽敞的农户里五脏俱全,窗外绿荫如盖,几根柳枝伸进窗棂,被冰山上的寒气熏得露珠淋淋。
来来来,再转一圈,被王府里的人日日念叨的苏大公公此时正盘坐在榻上,手边是镇好的西瓜和一堆闪瞎人眼的金环玉饰。
被打扮一新的圆明园新任总管李英,正满脸不情愿地,顶着瓜皮小帽,穿着一身镶金缀玉的青色长袍,在屋子中央转圈圈。
誒,好看,好看,咱们小英子这样一打扮绝对是威风八面啊,不远处趴在圈椅上的张起麟撅着肿大的屁股仍然不忘凑凑热闹。
靠着床柱的张保公公嫌弃地瞪了他一眼。
师父,这辫子上的玉坠也太重了,小英子甩了甩一身叮当乱响的挂饰,脸都皱成了一团,我这样走出去肯定笑死一大片,还能跟人谈什么生意啊?
谁让你都带着了?苏伟捡起片西瓜咬了一大口,我这不是看看哪几件最称你吗?这在京城里做生意,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场。买卖人的气场从哪儿来啊?还不是从穿着上来。就得穿得让人能看出你有钱,又看不出你有多少钱,这样价码才能开得活,买卖才能谈得成。
小英子低头拽了拽身上的马褂,满脑袋都是问号,师父,你都从王府里出来了,要谈生意你就自己去嘛,做生意那些弯弯绕我哪搞得清楚。
不用你搞清楚,苏伟晃晃手里的西瓜皮,让你出去是给为师撑场子的。今时不同往日,这苏培盛的大名在京城里一时半会儿是不顶用了。
小英子撇撇嘴,苏伟放下西瓜皮,一脸正色道,但你不同啊,万岁爷近来要驾临圆明园,而你正好刚刚添为圆明园总管。这不仅是王爷对你的信任,更是莫大的荣光啊。在京城里不说横着走,对付几个狗眼看人低的也是足够用了。
切,小英子不屑一哼,一边低头解腰上挂了一串的玉佩,一边嘟嘟囔囔地道,要不是哪个沉不住气的烧了人家天和商号,现在也不用特意推出去一个撑场子啊,还不是你自己瞎得罪人
凑热闹的张公公在旁边噗嗤一声乐,黑了脸的苏大公公一巴掌拍在炕桌上,震得小英子立时闭了嘴,少给我废话,赶紧穿好了出去练!今儿要是给老子赔了钱,看我不把你活剐了涮锅子!
傍晚,农庄
刚换了药的太监王朝倾、王以诚并肩趴在凉席上,王府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在农庄的东北角,一连三间小院,正房厢房都有,几个人住的倒是很宽敞。
王以诚挪了挪肿痛的下半身,轻轻叹了口气,也不知咱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,这顿板子挨得着实莫名其妙。你说,王爷不会就此发配了咱们,让咱们在这儿悲惨终老吧?
想什么呢?王朝倾闲闲地哼了两句小曲儿,咱们要是被发配来的,还能住上这么宽敞的屋子?你当庄子里的管事都是傻的啊,他们耳目聪灵着呢。
道理我是明白,王以诚又皱了皱眉,可我这心里总是悬得慌。当初咱们被押进暗房,我可是当真以为王爷是不满咱们这批内监在王府里掌权过重了,想卸磨杀驴啊。如今虽说是活着出来了,可咱们还有没有那个命能重回王爷身边伺候,真是谁也说不准啊。
你呀,把心放在肚子里,王朝倾抬手拍了拍王以诚的肩膀,又顺着门缝指了指屋外那最大的一间院子,看见没,只要那位主儿还在,咱们迟早能回去的。
翌日,雍亲王府
辰时,万祥打着哈欠走进了东路的大厨房。
来送柴的郑七正好从偏门而入,看见万祥连忙弓着身子上前打招呼,奴才请万公公安,万公公昨晚儿这是当差了?这个时候才用早饭,真是太辛苦了。
呵呵,好你个郑七啊,这在府里当了几天差,嘴皮子倒是油滑了,万祥指着郑七笑了两声,来回动了动酸疼的肩膀,昨儿晚上给王爷值夜,我这腰酸的哟。
郑七眼珠一转,又上前两步道,奴才会两手松骨,要不您坐下,让奴才给您按一按?
诶,这个好,万祥坐到廊下的木椅上,郑七倒似真有几分本事,几下就按得万祥整个人放松了下来。
万公公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,这筋骨按起来紧得很,您平时可得多注意休息啊,郑七边按边道。
万祥长长地吐出口气,嗓音软了又软,王爷身边哪离得了人哦,我这白天得盯着,晚上也得伺候着,别说休息了,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。
晚上还得伺候啊,郑七抿了抿发干的嘴唇,又貌似憨厚地笑了两声,咱们王爷真是勤谨,这白天晚上的都在前头忙,也没见往后院去几次,要不然,万公公也不至于如此辛苦。
主子的事儿,咱们可不好议论,万祥闭上眼睛,似乎十分享受。
郑七咽了口唾沫,看了看万祥的神情,亦未再开口。
七月二十五,畅春园
天色浓黑,寝殿内两根灯架都罩了厚纱,一丝丝烛光只能脚下照亮巴掌大的地方。
魏珠靠坐在阴暗的墙角昏昏欲睡,康熙爷独自躺在龙床上,眉目紧闭,却睡得不甚安稳
主少国疑,顺治爷留下的江山如今都要靠老祖宗了。
玄烨,抬起头来,这是你的天下,是你的担子!
皇上,苏克萨哈心怀奸诈、久蓄异志、欺藐幼主、不愿归政,所犯罪行整整二十四款,此等大奸大恶之人,实该凌迟处死,诛除九族!
吴三桂径行反叛,背累朝豢养之恩,逞一旦鸱张之势,横行凶逆,涂炭生灵,理法难容,神人共愤!
万岁爷,皇后已仙去,请您节哀。
这里是汉人的天下,清狗坐不稳这大好江山的,你们迟早都要滚回关北去!
皇阿玛,什么是太子啊?师父不曾教导儿臣如何当太子,儿臣怕自己让皇阿玛失望。
皇阿玛,胤褆愿随军北征,替大清踏平准噶尔!
皇上,太子不可废,索额图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清的长治久安啊。
皇上,八贝勒贤能勤俭,天纵奇才,臣等愿举八贝勒理政!
皇阿玛,你可知,儿子的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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