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是幽都的惯有氛围，这儿没有人间烟火，没有劳作生活。
但是这样看人眼色的沉默，还是第一次。
顿了好一会儿，聂阳才找到自己的声音，“谁是你爷爷？”
“那……外公？我们也是想要一个肉身，不能活过来，好歹有个肉身也不错啊……”
亡魂们纷纷落了地，在聂阳面前扳着手指头数，只是前言不搭后语，说的糊里糊涂。
聂阳不耐烦了，握着龙猫的手痒痒的，又想动手了。
其他亡魂见状，一把薅开了这个说不清楚的，齐齐退开，派了个斯文的老学究出来说和。
“高人！能见到您这样的高人，三生有幸！”
“我等皆是亡魂，虽……有过些小奸小恶，却不是那十恶不赦之人，迫于那蓝家老祖的得淫威，才做些引路、围堵的勾当……”
原来，为了给不死树谋得那一点生机，‘蓝家老祖’带着蓝家的兵丁武仆，在城里布下天罗地网，满城的亡魂都是他的眼线，笼子里的那些人是从进城开始就被盯上了，威逼利诱，用尽手段把人送进蓝家……
只是……这一进去就再也上不来了。
“我们这些亡魂没有肉体，最后的一丝生机都没有，但是老祖许诺我们，可以给我们肉体，带我们出去……”
“懂了，你们是助纣为虐，为利而来，现在看上更厉害的我了？”
“高人不愧是高人，我等微贱如尘埃，慌慌张张一辈子徒劳，最后只有这一点儿遗愿，怎么能放过这一点儿机会……万望高人见谅，垂怜！”
老学究躬身作揖，手都碰到脚面儿上了。
其他亡魂风吹麦浪一样的跟着弯腰行礼，一时间，各色衣衫腰带鱼鳞一般排了出去。
聂阳的额角突突的跳了两下，头皮都紧了两分。
干脆一点，你死我活，刀剑相向不好吗，忽然膝盖软了，整的人挥刀的手都泄气……
“我们就想离了的黑漆漆的地下，再看看那人间烟火……”
一道道声音汇成一个，“万望高人爷爷垂怜！”
不一样的面孔，都是一样的楚楚可怜……
一个晴儿都麻烦缠身，一群晴儿可怎么得了！
“我可没有你们这么多外孙……亡魂阴气太重，见光就没，就算出去了，最多也只能见见星光，那一点点光亮和幽都这儿的磷火苔藓有什么区别……”
“星光也好啊，什么光都好，总比这磷火好上一万倍！高人爷爷！”
“高人爷爷！”
亡魂们再行大礼，五体投地。
“我是要出去的，出去的路子也艰难，哪怕你们豁出仅剩的这点儿亡魂，也不一定能出去，出去了未必能如愿，何必呢？”
“就算即刻消亡，我也心甘情愿！”
“心甘情愿！”
好言难劝该死的鬼！
“我好言劝过你们了，别碍我的事儿就行，要想早点儿出去，你们也去找吧！圆形的阵法，找到了再说！”
“得令！”
亡魂们烟花一样散开，打了鸡血一样的开始找聂阳所说的阵法。
“高人……小老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
揉着额头，捂着心脏，聂阳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亡魂没走，话说一半了才强行改口。
“有话就说有……咳咳，老先生，请讲。”
老学究撑着龙头拐杖，捋了稀疏的山羊胡子，凑到聂阳耳边说悄悄话：“那棵树，里面有人，一个姑娘……她很邪门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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