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宅，书房之中
郭超放下邸报，轻轻叹了一口气，心绪多少就有些复杂。
这个卫国公竟这般用兵如神？那最近江南士林以及致仕官员所议，卫国公进兵不利，又是从何而来？
其中可有不少是当年供职于兵部的官员也这般说，朝廷要在西北连番折戟了。
一旁的鲁伯奇面上同样见着几许惊声，说道：“卫国公又打赢了。”
郭超感慨说道：“这个卫国公，似乎自领兵以来，就没有吃过败仗。”
沈邡面色复杂，低声道：“既然朝廷已经在西北取得大胜，那么江南的米粮供应就不能再有推脱之辞，两位先前所言，南京户部也办不了，眼下还是转运粮秣给神京，尽快让西北战事平息下来。”
郭超与一旁的鲁伯奇对视一眼，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下官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人家都打赢了，现在再说其他，也没有多大意义。
待郭、鲁两人离去，沈邡脸色刷地阴沉下来。
雅若闻言，芳心一跳，连忙跳将下来，伸手整理略有几许凌乱的衣襟，柔声道：“珩大哥，父汗来了。”
“借兵？”噶尔丹低声问道：“汉人那边儿怎么了？”
只是和硕特蒙古为博尔济吉特氏，也是黄金家族的后裔，对蒙古诸番部原就有统治法理，击败却图汗以后，分封八台吉，凝聚了青海蒙古诸部。
温春面带讶异地看向那少年。
雅若玉颊羞红彤彤，稍稍垂下螓首，羞嗔道：“珩大哥。”
多尔济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是，温春兄弟说的是。”
贾珩应了一声说道：“在。”
然后让更多的番人部族学习汉人文化，逐渐化夷为夏。
听到脚步之声，抬头看向那少年，起得身来，目光炯炯有神，问道：“卫国公。”
就在温春权衡利弊之时，外间忽而传来惊喜声音，说道：“大汉，噶尔丹台吉来了。”
“哈密卫方面倒没有什么动静，准噶尔灭吐鲁番汗国以后，现在是巴图尔珲的儿子温春在哈密坐镇，这两路兵马，都是路途迢迢，想要出征恐怕要一些时日了。”贾珩道。
雅若近得前来，笑道：“父汗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？我给您擦擦。”
陈潇柔声道：“这些蒙古番人，是否编练成类似前明朵颜三卫的精骑，可朝廷屏藩。”
贾珩说着，拉过雅若的纤纤素手，对上那略见羞喜的眸子，道：“雅若，等到了京城，我向宫里的圣上求婚，将咱们的亲事儿定下来。”
而以黄金打造，镶嵌宝石的椅子上，准噶尔部大汉巴图尔珲台吉之子——温春，与几个大将，正在宴请远道而来的多尔济三兄弟。
倒也猜到一些缘故，多半是想回京以后，亲事就能迅速定下。
好在，和硕特蒙古其实并没有统治青海太长时间，之前却图汗统治青海期间，不少番邦部族都处于松散联蒙的状态。
一座座淡黄色的土堡，在草丛茵茵的高原上拔地而起，无数策马奔腾的卫士在广袤的草原上一队队疾驰而过，不时传来呼喝之声。
贾珩笑了笑，说道：“自是吃得惯的，雅若，你也吃。”
额哲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卫国公放心，此事包在我身上了。”
自前些时日得了贾珩的军令，提防和硕特蒙古从藏地偷袭，额哲一路南下，并派游骑前往昌都侦查和硕特兵马的动向。
自吐鲁番汗国被准噶尔扫灭之后，哈密卫也随之归于准噶尔，渐渐成了通往汉地的枢纽，所谓“西北诸胡往来之衡要”。
额哲可汗点头应是，然后随着雅若以及贾珩来到后院，开始用起酒菜。
沈邡道：“倒是与你无关，是我与那卫国公原就政见不合。”
温春一五一十叙说经过，说道：“汉人的兵马打到了青海湖，下一步就是冲我们来，但父汗那边儿什么打算，我还不知道，已经派人给父汗报信了。”
温春面色顿了顿，叹了一口气，说道：“汉人十万人，想要打败他们，要和父汗说，再调一些兵过来，我这里只有三万骑，父汗现在博克塞里城，报信到那里，还要等一段时间。”
雅若唤了一声说道：“父汗。”
噶尔丹诧异说道：“我刚才见到苏合叔叔领着几个人向东边儿去了。”
小郑氏道：“这几天，我听吴妈说，朝廷在西北的战事不顺当，那姓贾的要倒大霉了？”
贾珩道：“嗯，没什么的。”
贾珩问道：“这两天怎么不见你哥哥阿古拉？”
贾珩吃完一个酥油饼，拿过帕子擦了擦手。
“珩大哥，在书房吗？”就在两人叙话之时，外间传来一道少女的娇俏声音，正是雅若。
沈邡拿着汤匙的手轻轻一顿，说道：“那卫国公刚刚在西北打赢了一场胜仗。”
陈潇道：“对了，锦衣府在湟源、海晏侦捕奸细，已经将为和硕特蒙古通风报信、配合攻城的内应全部拿下，揪出了一串儿，西宁府那边儿也在追查。”
随着海晏被收复，这几日，和硕特蒙古诸部在察哈尔蒙古可汗额哲的扫荡下，开始相继归附。
贾珩笑了笑，说道：“雅若也喜欢智勇双全的吧。”
自从沈邡贬谪之后，颇为不得志，而小郑氏就时常过来安慰沈邡，至于其姐，这几天则是抱着孩子回了娘家。
贾珩道：“不好说，如果还要打仗的话，那就打过一场，怎么，雅若想班师回京了？”
脸上笑意凝滞，心神剧震。
此刻，另外一边儿，远在千里之外的哈密城——
温春道：“先在这里安歇吧，
贾珩道：“只是初具雏形，中原有丝绸和茶叶、陶器等物，可以向牧民换取马匹，定价上也不能太贵。”
正是小郑氏的声音。
想起方才令人心慌意乱之感，雅若心神也有些无奈。
贾珩道：“编练倒是能编练，但如何使其归心？”
可如何将这些番族纳入陈汉归治，仅仅靠着杀戮和征服，显然不行。
陈潇轻哼一声，清丽玉颜上面如清霜，然后离了厢房，瞥了一眼明显化妆打扮过的蒙古族小姑娘。
土堡之内，厅堂内铺就波斯地毯，一张张胡桃木打造的椅子，纹精美，铺就着羊褥子。
“我给珩大哥蒸的酥油饼，珩大哥尝尝。”雅若柔声说着，将食盒打开，香喷喷的酥油饼冒着腾腾热气。
这对他而言，也是一个凝聚察哈尔蒙古一脉威望的机会。
噶尔丹原本在藏地学习佛法，因为其母亲生了病，就从藏地请了药探望母亲，待其母痊愈过后，这次过来押着一批皮货过来探望温春。
唉，不是你自己说的吗？这会儿又不高兴了。
温春年岁三十左右，面容粗犷，颌下蓄着为了大胡子，放下手里的葡萄酒杯，因天气炎热，脸上汗津津的，说道：“汉人这次来了多少军队？”
沈邡不好多看小郑氏那张笑靥似的脸蛋儿，说道：“有劳了。”
但这趟浑水对他们来说，没有太多好处。
温春面上笑意敛去，说道：“过来借兵的，青海那边儿出了事儿，汉人又打回来了。”
温春宽慰道：“多尔济兄弟，这件事儿已经超出我们的能耐，只能交给父汗还有固始大汉。”
待招待了额哲可汗之后，贾珩就与陈潇前往京营驻地。
“台吉，和硕特的固始汗与咱们可汗还是有不少交情的，如果不理会，可汗发起怒来。”一旁的武将拉克申开口说道。
温春皱了皱眉，说道：“多尔济，我的好兄弟，这件事儿告诉了固始大汗没有？”
贾珩清咳了一声，低声道：“那也好。”
贾珩这几日则是在打算在海晏召集蒙古诸番部族的酋长，歃血为盟，同时商议贸易互市之事。
就在两人亲昵之时，外间传来陈潇的清咳之声，说道：“额哲可汗回来了。”
“已经送到了父汗哪里，但还没有回信送将过来。”多尔济身旁的桑噶尔扎说道。
雅若笑道：“我做的时候就吃过了。”
温春皱了皱眉，说道：“这么多的人，多尔济兄弟为何要和他们硬拼，为何不逃到草原上？”
沉吟片刻，说道：“战事大败，是不能指望了，但有时候大胜反而是种祸之因，弟妹慢慢等待吧。”
陈汉立国以来，在西北打了不少仗，关西七卫不是没有试着收复，但整体的治理成本高昂。
雅若带着高原红的脸蛋儿彤红如霞，连忙按住贾珩的手，娇躯轻轻颤栗，说道：“珩大哥，别这样，别这样。”
“那我也过去吧。”雅若眉眼弯弯，轻笑道：“许久没有见父汗了。”
“碰到了和硕特蒙古的兵马，不过没有交手，藏地快决出胜负了，藏巴汗大败，和硕特人入主拉萨只是时间问题。”额哲可汗说道。
不大一会儿，一个年纪十三四，面容英武的少年，身穿白色武士服，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，来到厅堂，憨厚笑道：“兄长。”
而且以后想要收复西域、藏地，肯定会引起更为剧烈的反抗。
她还要给自家男人找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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